《鞍山史略》—清代侯氏黄瓦窑遗址

    中华侯氏网 2011年8月28日 中华侯氏网


    海城东南三十五里有一道南北走向的大岭,古称“缸窑岭”。缸窑岭下有一座以岭为名的小山村,叫缸窑岭村。缸窑岭村里的关东汉子们有一手绝活,那就是祖祖辈辈烧窑。从金元一直烧到明清,又从明清烧到现在。据说辽海地区今天的许多陶瓷厂和琉璃瓦厂,一些富有经验的老窑工都是从这山里走出去的。

    缸窑岭村距海城古镇析木城仅八里之遥。析木城始建于汉,历经二千多年,素以古之辽东通往朝鲜的交通要塞著称于世,而缸窑岭却以具有近千年的窑业历史而远近皆知,尤其是清初老罕王努尔哈赤御封“官窑”之后,因烧制黄绿釉“龙砖凤瓦”而得名的黄瓦窑,便名垂青史了。

    黄瓦窑最早见于典籍的是《清史稿,盛京五部,工部》:“黄瓦厂,五品官一人。侯姓世袭”。又据《海城县志》记载:“城(指海城)东南三十五里,在岩山山麓有黄瓦窑制黄绿琉璃瓦,清时工部派五品官监制,以备陵寝宫殿之用”。

    由此可知黄瓦窑原名黄瓦厂,盖因缸窑岭古窑太多,人们习惯称之为黄瓦窑。

    黄瓦窑遗址位于缸窑岭村北侧的山坳中。呈不规则形顺山势分布,占地面积约15.75平方公里。遗址上陌纵横,遍布农田和果园,遗址北侧山脚下,二眼清泉涌出,四季长流,当地俗称大小龙湾泉。游离于缸窑岭村外的六户村民便依泉而居,主要从事近乎于原始方式的农业生产和林果栽培。

    每当日暮或清晨,除了偶有几声鸡鸣之外,这里的淡泊和恬静,使人首先想到的是陶渊明的“世外桃园”,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它同昔日砖窑林立,浓烟滚滚的繁忙与喧嚣联系在一起。

    为进一步弄清黄瓦窑遗址的文化内涵,经辽宁省文化厅批准,公元2002年4月,鞍山博物馆组织海城、岫岩等地的考古人员,对该遗址进行了大规模专题调查和试掘。辛勤的劳动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通过调查和发掘,不仅搞清了遗址的地理位置、范围、规模、建筑布局、窑炉结构、琉璃制品的原料来源等等,而且还在遗址中采集和出土了大量金元至明清时期日用陶瓷、建筑构件、生产工具等300多件标本。其中尤为珍贵的是发现了许多带有文字标识的清代黄瓦窑琉璃产品,这些标本上的珍贵文字,为我们今天追踪和探索黄瓦窑琉璃产品的流向,以及清代早期宫殿、陵寝、庙宇的琉璃建筑和装饰材料来源,提供了无比重要的线索和实物依据。

    琉璃被用作宫殿建材肇自北魏。据《魏书,西域传,大月氏》记载:魏世祖时,远在西域的大月氏国商人来到魏都(山西太原),自荐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到山中采矿铸造。铸成后的琉璃竟比西域流传过来的还要美丽。魏王很高兴,下令用此造成可容纳一百多人的宫殿,光彩照人,看见的人没有不惊奇的,都以为是天上神仙所作,这是中国烧造琉璃的最早记录。而封建王朝直接管理琉璃烧造事务则始于北宋,正式设置官琉璃窑场并委官督造肇自元代,明清两代承袭元代旧制,也分别设立了官琉璃窑场。从此,琉璃产品不仅被专用于宫殿陵寝,而且作为皇权的象微被用来标志级别的高低。

    据考证我国琉璃官窑发现不多。清代仅北京琉璃窑(清初在今北京琉璃厂,后移至门头沟琉璃渠)和盛京琉璃窑两处。盛京琉璃窑即海城黄瓦窑。

    海城黄瓦窑始建于后金天命六年,停烧于清末。历十二代皇帝,二百九十多年,(公元1621年至1911年)几乎与大清王朝相始未。关于黄瓦窑的始建,《满文老档》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记载:天命六年“六月初七,海州属析木城村人做三千五百一十只绿碗、罐子送来。其日汗曰:谓东珠、金银为宝者,其算何宝?寒冷之时可当衣穿?饥饿之时可以食乎?国家所养之贤良人,仍能识国中不识之物,造不能造之物之匠人,才是真宝也。今自析木城处送绿釉子光碗、盘、大瓶子,是对国家有用之事矣。可给此匠人之官职乎?赏以财帛乎?敕令都堂,道台,副将拟回奏。………自析木城送绿釉碗、罐、盆之人因其制造国家有用之物,赐与守备职,赏银二十两”。由此可见,老罕王不仅是一位能征贯战的马上皇帝,而且是一位体恤民情,知人善用的有道明君。遗址中发现的明代晚期窑址中有大量绿釉瓷器,使《满文老档》的记载得到了证实。

    据有关人士考证,这位当年给努尔哈赤送绿釉罐子,并得到赏识的人就是黄瓦窑的创始者,第一任“盛京工部管理琉璃窑领催事务五品官”。此人侯姓,名振举,祖籍山西汾州介体县(今山西汾阳)侯家村。我国著名陶瓷专家陈万里先生在《谈山西琉璃》中说:“我们知道,北京烧琉璃的赵家及沈阳的候家,都是山西人”。可见山西不仅确为我国琉璃的故乡,而且最早琉璃匠人也都出自晋地。据《侯氏宗谱》记载,从侯振举至侯氏十二世孙侯济(宣统未年),侯氏家族世袭黄瓦窑五品管理官十二世十七任,时间之久实谓罕见。

    从遗址调查和出土材料得知,黄瓦窑虽贵为官窑,但规模并不大,用今天的眼光看也就算是一个中小型企业吧。设有琉璃、木炭、铝、锡、铜、颜料、席等七厂。其中琉璃厂为烧造琉璃砖瓦及建筑构件的专业厂,其它六厂为附属厂,木炭厂购置烧窑原料,铅、铜、锡及颜料厂提供琉璃釉料,席厂则购置和储备遮盖瓦坯及成品的苇席,兼供盛京昭陵,福陵等大祭日时搭棚铺地之用。六厂分设各处,有近在邻村的,也有远在外县的,烧造琉璃的窑炉五座,皆为古代常见的马蹄形窑,高约4米左右,宽为5米,砖筑,比遗址中所见金元时期窑炉要大的多,现地面部分早已拆毁,仅残存窑底。

    据上一个世纪五十代尚在的清末老窑工回忆,黄瓦窑琉璃生产工序分为“五做”,即画做:专门从事琉璃构件的纹饰绘画和雕塑。承旨依样,由盛京工部出图样,画作匠师依样绘制。板瓦做:专事吻、脊、勾头、滴水及檐砖等各种装饰件制作。筒瓦做:专事用量最大的普通琉璃瓦。烧窑做:此为生产紧要环节,烧窑火候的稳、急、老、嫩直接关系产品质量,成败在此一举。釉做:此为最重要的技术工序,当时为个别人袭断,极其保秘,所用材料,配比,调制方法等除专掌人(只一人)而外,任何外人不知,调釉时也不使外人看见。上釉方法为涂、蘸、吹等,上釉后再入窑低温烧成。由于工艺每繁锁,釉料昂贵加之人工和运输费用,故琉璃成本很高,无论大小,每块合白银一两,(银元1.39元)由户部按数支付。尤其古代运输与今不同,琉璃成品,全用马车运往盛京各地,途程遥远,昼夜兼行。至今海城析木一带仍流传当年候振举跃马杨鞭“千里送琉璃”的故事。

    黄瓦窑昔日的辉煌早已不见,遗址中除残存五座窑炉废墟外,尚有泥浆池,老水井,料场,凉坯场,五神庙,候氏祖坟等遗迹依稀可辨。唯独当年的“官厅”(黄瓦窑管理官员及帐房先生办公室)和原座落在官厅前的琉璃影壁尚存。官厅老房仅余三间,除框架外,其余已面目全非,现分住两户村民。保持最完整的是琉璃影壁。该影壁为侯氏八世孙侯廷主持,重建于清道光二十年(1841年),始建何时已无可考。1960年秋,山洪飞泄,影壁倾斜,经文物部门组织抢救,搬迁至现海城公园。影壁长近6米、高4米、厚约1米,以紫、绿、黄、褐、黑等五色琉璃砌筑的影壁至今仍流光溢彩。“封猴挂印”、“连升三级”、“松鹤延年”等寓意吉祥的琉璃图案,似乎还在向世人玄耀着侯氏家族以往的荣誉与辉煌。

    海城黄瓦窑作为我国清代仅有的两座琉璃官窑之一,其历史作用是不可忽视的,遗址中出土的“昭陵角楼”、“清宁宫”、“大清门”、“永陵”、“启运殿”、“北镇庙大殿大脊”、“贤王祠山门等带有文字标识的琉璃构件,虽然字迹潦草,歪歪扭扭,但正是这些出自窑工之手的宝贵文字,无可争议也证明了沈阳故宫,关外“三陵”乃至努尔哈赤最早的“金銮殿”——辽阳八角殿等清代关外所有的皇室建筑,其使用的琉璃建材均来自海城黄瓦窑。

    今天随着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在历史上的消失,琉璃象征皇室威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人们兴致勃勃地游览沈阳故宫并为其恢宏的气势所倾倒的时候,谁能想到200多年以前,这些至今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砖瓦竟出自缸窑岭下那静宓的山村?谁能想到为烧制这些琉璃材料,日夜在烈火熊熊的窑炉前挥汗如雨的山里汉子?谁能想到那些几乎赤身裸体,承担着窑地上繁重杂役,每天只挣五分钱的廉价童工?

    黄瓦窑生产过象征皇权的琉璃,也记录了鞍山人的聪明才智和辛酸血泪。黄瓦窑遗址是个令人遐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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